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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青冈木(小说)

时间:2022-04-21   浏览:5次

老骨头是被一泡尿胀醒的。

老骨头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他梦到自己提了一把快刀在追杀儿子阿飞。阿飞在前面不要命的跑,边跑边喊救命。看看快要追上儿子,老骨头挥起一刀向他砍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骨头感到尿急,他冷丁一激,醒了,发现自己浑身是汗。

那时正是凌晨三点钟,老骨头拉亮电灯,第一眼看见桌上闹钟就是这个时间。他掀开棉被,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浑身皱起一层鸡皮疙瘩,接着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急忙扯起棉衣披上。屋外,朔风像鞭子似的抽得窗户噼叭乱响,电线发出鬼叫似的呜呜声......

老骨头下床踏上鞋子,听到村子里响起第一声鸡啼。

老骨头掐了一下手指,子丑寅卯数了几下,五更鸡叫,这时才是三更,还没到鸡叫的时候呢,可是鸡咋叫了?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在乡下被称为“夜鸡叫”,定有祸事发生。

“妈的,叫你娘个卵!”老骨头骂了一声。他性格耿直,平时看见不顺眼的事情就会骂娘。骂过之后,心里会舒服了一些,但他还是很纠结,考虑到底要不要开门,不过终于经不住尿胀,手不由自主地拉开了门栓。

“哐噹”一声,不待老骨头拉门,门已经被狂风推开,他被推得打了一个踉跄。啊呀,门外好大的雪,像点了天灯,白晃晃的一大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鬼风!”老骨头一边眯着眼睛撒尿一边咕哝,他听到热尿落到地上的“嗤嗤”声,闻到一股刺鼻的尿臊臭。撒完尿,他全身抖动打了一个尿颤,慢慢睁开眼睛向四周观看。这一看不打紧,他吓了一大跳,比听到夜鸡叫更害怕。他看到屋对面的柴屋灯亮着,屋门敞开,那里堆放着他和儿子阿飞用整整一个冬天的时间在山上挖土窑烧出来的几十担木炭。他怀疑是不是自己人老眼花出现了幻觉,于是赶紧眯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时他才真正地看清了,白晃晃的雪地里,柴屋门是敞开的,像个缺了门牙的大嘴巴张开着,空得怕人。

老骨头顾不上拉裤子拉链,连忙拨脚踉踉跄跄地向对面柴屋跑过去。半路上,他摔了一跤,跌得满头满脸都是雪渣子,鞋子也掉了一只。他爬起来,顾不上掸雪,也顾不上寻找鞋子,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向柴屋。

到了一看,他发现柴屋里有人,那人正在悉悉索索摆弄木炭。老骨头沉住气,在门边随手拾了一根木棍,蹑手蹑脚走进柴屋,正当他举起木棍准备狠劈过去的时候,他发现那摆弄木炭的人正是他儿子阿飞。

深更半夜,阿飞独自一人呆在柴屋干什么?原来他正在往木炭上浇水。

老骨头气得火冒三丈,他冲上去,一脚踢飞阿飞手中的水瓢,破口大骂:“混蛋!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阿飞见是父亲,并不吃惊,不以为然地说:“管他哪种事,只要能赚到钱就是本事。”

老骨头被阿飞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说:“那你就去杀人放火当飞贼抢银行啊?”

阿飞说:“你还别说,哪一天把我逼急了,我还真就去当飞贼干这事呢。”

老骨头听他这样说,举起木棍劈头就打:“滚!你明天敢把这样的水炭挑到街上去卖,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阿飞躲避着父亲的木棍,瞅个空子抱着头跑出了柴屋。

老骨头把柴屋的门锁了,回屋去继续睡觉。出了阿飞往木炭上浇水的事情,老骨头觉得丢人,躺在床上感觉浑身冰凉,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在考虑明天是否继续去镇上卖炭。

老骨头迷迷糊糊挨到天亮,爬起来到柴屋一看,门又开了,还发现木炭少了一担,原来阿飞天不亮就把炭挑走了。他这才想起,阿飞也是有这柴屋的钥匙的。无奈,老只好选了一担阿飞还未来得及浇水的木炭,挑起跟在阿飞后面往镇上赶去。

出山十五里,有一个小镇。在镇上一角,大清早就聚集了很多从山里赶出来的卖柴买炭的人,除此之外还有机制木炭,形成一个柴市。

老骨头挑着炭赶到镇上,在柴市找了一个摊位放下炭担。

这一担炭足有一百多斤,全是山上那种很硬的青冈木烧成的。这一带的山里生长很多这种青冈木,又硬又重,是烧炭的首选原料,山里人很早就用它来烧炭。后来政府为了保护森林资源,曾经禁止砍伐原木烧炭。近年林权下放,山里人有了自己的产权林,很多人都在林业局办证砍伐荒山种植杉木一类的经济林,被砍伐的青冈木就又成了烧炭的原料。

炭担重,老骨头又走得急,这时早已浑身汗水淋淋。他扯开衣襟,用布帕抹着胸膛,寒冷的晨风针似的刺着皮肤,给他带来一种痛快的感觉。

柴市渐渐热闹起来,熙熙攘攘,十分嘈喳。卖炭人或站或蹲,抽着烟,吃着干粮,三五成群讨论着今年的炭价;买炭人则在人群中转来转去,不时在炭担前驻足,仔细验看木炭的质量,和卖炭人讨价还价。

老骨头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终于看见了阿飞。

阿飞双手捧住头,倦缩在两担木炭之间,似乎是睡着了,也许是太累的原因。一瞬间,有一丝怜悯袭上老骨头心头:儿子毕竟是儿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他想方设法多赚一点钱也是为生活所迫;但他是我老骨头的儿子,我老骨头像青冈木一样一生正直刚硬,坚决不容许儿子给我丢人。

有人看上了老骨头的木炭,左检右验后开始问价。这人是一个秃头,嘴里叼着一根烟,装着有意无意地问:“这炭多少钱一担?”

“二百。”老骨头回答。

“二百?”秃头吐了一口烟,故作吃惊的样子,“别人都卖一百八,就你这条河涨水啊?

老骨头心中有数,说:“你今天能买到一百八的炭,我这炭白白送你。”

“你这不会是水炭吧?”秃头眨着眼说,“这年头,越是假货越高价。”

“你不要就走开。”听他这样说,老骨头沉下脸来。

“说中你了是不是?”秃头得意地笑起来,“折一半价吧,我给你买了。”

“睁开你的眼看看吧。”老骨头取出一块炭,啪地砸开,“这是水炭吗?”

争吵声引来围观的人。有人拿起一块炭认真看了又看,最后说:“真不识货,响当当的干炭说成是水炭,没眼光。”

“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怎么会卖水炭?”

“好,好。”秃头自知理亏,只好说:“二百就二百,我买了。”

“不卖!”老骨头说。

“为什么不卖?”秃头不解地问,“想趁机抬价是不是?”

“别人一百八十我也卖。”老骨头说,“你要就是再加到二百五我也不卖。”

“你!”秃头气得不行,“你他妈的真是给脸不要脸,贱骨头,我看你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二百五。”

“走开!”听到秃头骂人,老骨头火起,一把抄起了青冈木扁担,“再啰嗦我扁担不认人了。”

秃头自讨无趣,只好走开。

“卖炭!卖炭!”阿飞养足了精神,站起来扯开嗓子喊,“刚出窑的青冈木炭,一百八十元一担便宜卖啰!”

“小兄弟!”秃头走过来说,“再减一块,我要了。”

“看你说的。”阿飞嘻皮笑脸地说,“我是家中缺钱才减价卖,要不二百元一担我还不愿意卖呢。”

“让你一码。”秃头说,“一百七十五卖不卖?”

“一百七十八,不能再低了。”

“一百七十六,不能再高了。”

“好!”阿飞松了口气,“算你今天走运,捡到便宜啦。”

“不要买!”突然有人大声说,“那是水炭。”

买炭的秃头抬眼一看,正是那个古怪的老头,持一根青冈木扁担,铁青着脸站在跟前。

秃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信他!”阿飞硬着头皮说,“他乱讲。”

“是水炭我也要。”秃头粗脖大嗓嚷道,“这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是水炭!”老骨头坚持说。

“这担炭加上二十元。”秃头仰着脖子,仿佛他能主宰世界,“我要定了!”

老骨头在心里骂道:“混蛋,都是你们这些混蛋把世界搞乱了,搞得现在是非混淆黑白颠倒。”一股怒气冲上来,他捞起扁担,往膝盖上狠狠搁下去。“啪!”青冈木扁担断为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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